死亡如此多情

2021年10月 / 马哥(Marlin)整理

东方人和西方人对死亡理解存在差异

有一次,我的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,说是有个病人要从加拿大转回来,癌症的病情比较重,要坐飞机。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就想,病人能坐飞机,说明一般情况应该挺好的。我就给朋友说,行,我给你安排一张床。我把准备工作都做好了,结果病人来了以后,我吓了一跳:病人躺在担架上、吸着氧,分明就是个垂危病人。我就问是怎么来的,回答说是包了头等舱,把三个座位放下来,运送过来的,加拿大那边的医院还安排了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护送他回来。

病人到达后,极度衰竭,白蛋白非常低,我就赶紧给他输了白蛋白。家属很诧异,说,这能输白蛋白?我听到家属问话,第一反应是不是他们嫌贵,结果家属说非常愿意输白蛋白,只是加拿大不给输。我就问为什么,他说加拿大的医生说我们这个病人是晚期癌症病人,不给输,自费输也不行,说是违法的。后来,我们按照国内目前的治疗方案进行治疗,病人回到祖国活了十多天,心愿满足了。

口述者感悟

这个事情给我的冲击很大。加拿大能够专门派医生和护士,把病人送回祖国来,体现了人文关怀。但又为什么不给病人用上一个几百块钱的药呢?这个事情很有意义,国外对晚期癌症患者死亡的理解和中国人的理解是不一样的。有的中国人存在一种非得把病人给“治死”了才行的观念,有时候,作为医生的我们也很无奈。

整理者手记

在和韩玥医生预约好的这个下午,我们的采访几次被患者及医生的电话打断,甚至还被一个急诊手术中断了将近三个小时,让我由衷地体会到医生工作的忙碌和不可控性。面对死亡,韩玥医生反复强调,如果是一个晚期癌症患者,家属预先有预知这个患者终将去世,这样的死亡可能是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。但当面对突然死亡的时候,无论是病人家属还是医生都会有很大的触动。讲到这一点的时候,他特别给我举出2008年他被选派去北京市急救中心参加奥运急救工作时,遇到的一些健康人在家中或在急救路上的发生的“院前死亡”。在一个司机、一个医生、一个护士和一个担架工组成的急救团队中,能力再强的医生都会觉得势单力薄,因为一个平时很健康的人就这么抢救不过来了,医生也不愿意接受这种死亡。所以,见过这种死亡,就会发现保护好自己、照顾好自己对每个人都很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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